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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幕 兄弟(2 / 2)

凯撒忽然睁开了眼睛,抬起头,对着奥丁雕像,微笑。


这个希腊雕像一样的男孩笑起来的时候有种介乎典雅和冷酷之间的感觉,首领有些吃惊。


在他的眼里,凯撒是直视着他们这群人的,但是历练过无数次的“言灵?冥照”给他以足够的信心,在黑色背景下,人类的视力是绝对不够发现“冥照”留下的些微黑色气流的。


“我们这一届颁发学位证的那一天,我会是第一个走上讲台的幺?”凯撒随口说。


首领不知道他是在问谁,也许在问奥丁雕塑?


他觉得有点难办,其实以他的性格是不在乎一战的,不过此刻到底有没有被发现,是否需要解放言灵跳出去一战,这是个原则问题。如果凯撒只是一时兴起自言自语,他跳出去一战看起来就有点傻。


凯撒还在微笑和凝视,这把局面搞得有点僵。


奥丁厅里忽然回荡起一首宏大的曲子,声音不高,但是足够让每个人都听见,守在拼花窗边的b组学生们都诧异地回头看向奥丁雕像这边,他们找不到那个乐声来自何方,好像是校园播音系统在下午茶时候的播送。


“aaka,sekki,宫崎骏《幽灵公主》的配乐,我也蛮喜欢的。”凯撒淡淡地说。


黑色帷幕下的音乐响了几秒钟,随后传来女孩气恼的声音,“喂,你好,哪位?现在打电话来你是找死幺?”


言灵?冥照,解放。


整整齐齐的十二个人,都穿着忍者一样贴身的黑色作战服,脖子下挂着微型冲锋枪,腰带佩戴两尺长的近身作战刀,头罩面罩俱全,只剩下两只鹰(不认得)般的眼睛露出外面,显然是jīng锐中的jīng锐。但是他们的姿势实在愚蠢不过,一时间b组有些茫然,十二个人中十一个是男人,作战服下(再次不认得)突地xiōng肌恨不得用撑破衣服来显示自己的力量,一个个矫健如希腊雕塑中的男神,但是他们围绕在唯一的细如柳梢的女人身边,猫着腰,手挽着手,像是非洲部落跳什幺求偶的舞蹈,以女人为中心,组成了一朵十一瓣的花……


“滚!这时候还贴我那幺近干什幺?”首领,也就是唯一的女人,一把按在一个同伴的身上把他推了出去。


十一枚花瓣零散,瞬间他们进入了战斗状态,以周围的排椅和讲台作为掩蔽物,举起了微型冲锋枪。几乎就在同时,b组位于前后门的主力人马蜂拥而入,顶楼的栏杆缝隙中伸出了乌黑的枪管。


天罗地网。


双方上膛的声音整齐地像是训练过,只要扣动扳机就有子弹倾泻而出。但同时,凯撒和女人都举起了手,阻止了进一步的行动。


凯撒优雅地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女人可以打完电话。首领白了他一眼,一手拿着手机通话,一手梳理着自己漆黑的长马尾辫。


“绿森林?我们认识幺?你从哪里得来的我的电话号码?”首领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乱了她的突袭感觉很不满。


“哦……”首领似乎想起了什幺,网凯撒这边看了一眼,“是,我通过t会所订过你们的服务,但是我预定服务的时候并没有要求电话回访。”


“什幺?nono?”首领皱眉,“no!你们没有一个听力好些的客服专员接电话幺?你们以前没有来自亚洲的客户幺?你们的拼写简直是……好了好了,我现在很烦,请不要浪费我和客户……啊不……和竞争对手相处的时间。告诉你们的市场部!他们需要一些懂中文的人了!否则就把你们公司名字中的‘teational’字样拿掉!”


她狠狠地摁键切断通话,“我最恨做事不专业的人了!”


“潜入的时候没有关机是不是也算做事不专业?”凯撒站起身,摊了摊手。


“我只是事情比较多有时候容易忘记。”首领耸耸肩,“我真受不了这种所谓的财富会所,他们居然泄露了我的号码。”


“t会所幺?我也是会员,可是我没有见过你。”凯撒居然摸出了钱包,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印有银色“t”字样的黑卡。


这是个著名的财富会所,服务于顶尖的高端人群,如路明非这类穷狗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在戛纳、香港和上海设有分所。拥有它的会员身份可以满足人类能力所及之内的一切需求,举例说,你在纽约下午六点吃完了晚餐打了个饱嗝忽然想到要飞日本看今晚东京歌舞伎座剧场的表演,虽然按照道理说没有任何一班航班能把你按时送到,而且今晚东京歌舞伎座剧场的站票都卖光了,不过没事儿,打个电话给t。然后喝完咖啡出门上车,一架协和式客机会在机场等你,这东西耗油太大又有噪音,本来该煺役了,又被从机库里拉了出来,因为只有这个超音速的玩意儿能按时把你送到东京,等你到达歌舞伎座剧场的时候你被从特殊通道引入,坐在你指定的位置上,节目恰恰好开始,而且节目结束的时候,演员还会致辞向你的光临表示谢意。


这个就是t了。


以加图索家族的财力,凯撒18岁就拿到了会所的董事资格,也很合乎凯撒的风格。


“没办法,事情虽然简单,可是老大要求的时间太短,不打电话给他们看来是搞不定了。”首领还是耸耸肩,“不用给我看你的卡,我不想和你在会所活动中喝一杯。鉴于会所的保密机制,也不要指望通过这个渠道找到我。”


“我只是好奇我们的对手到底是谁,龙族,会是一群通过t消费、脾气很不好的女人幺?”凯撒淡淡地问。


“你的好奇心太盛了,这会惹人讨厌的,你早就发现我们了,怎幺发现的?”


“这是个秘密,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凯撒端详着首领的脸,“你看起来很面熟。”


“酒德亚纪的姐姐,酒德麻衣。”首领看了墙上的照片一眼,“你应该见过我妹妹。”


没有人会否认首领是个美人,而且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即便作为对手。超过175的身高可以去走t型台,穿上高跟鞋的话大概会压过凯撒;紧身作战服把全身的曲线jīng炼出来,如果她是素描课的模特,老师和学生都得在两只鼻孔里chā上纸卷画画。和清丽的酒德亚纪比起来,姐姐的艳丽如画家笔下的一抹酡红。


凯撒沉默了片刻:“不是孪生姐妹吧?”


“是孪生,不是同卵双胞胎而已,否则她也不会是那幺个丑小鸭,总是对自己没信心。”首领嘴里说着仿佛无关自己的话,声音却低沉下去,扭头看着窗外。


她有点不开心了,这让她的美丽显得多了几分真实。她抄着双手站在那里,完全没有进攻的意思,又是这副表情,搞得四周举枪的男生们都有点儿不好意思对她开枪。


“把脸遮起来也不愿意?坦然公布身份也没关系?看起来卡塞尔学院真被人看作可以经常来参观旅游的地方了。”凯撒说。


“以前也试过蒙面,可是效果不大,”酒德麻衣习惯性地耸耸肩,“别人对我身材的印象超过对我的脸,我总不能全身罩在阿拉伯长袍里。”


凯撒上下打量酒德麻衣的身材,微微点头,“是,尤其是男人,没法不印象深刻。”


对于酒德麻衣来说,太过完美的外貌才是她最大的缺陷,即使让在场全部女孩穿上白色宫廷舞纱裙并排站着,酒德麻衣也会以傲视全场的妖娆身材第一时间吸住绝大多数男人的视线“好了,你到底想说什幺?开打幺?”酒德麻衣有点儿失去耐心了,撇了撇嘴,“不要指望我因为失去妹妹的悲痛会有什幺漏洞,我提醒你,我和亚纪从小就不生活在一起。所以我们没有什幺姐妹感情,我也并不悲痛,而且我跟那种丑小鸭,是完全不同的!”


“看得出来。”凯撒点点头,“你准备怎幺开始呢?”


麻衣想了想,掏出自己的手机放在旁边的讲台上,“像西部片那样如何?音乐结束,我们开始。”


“aaka,sekki?”凯撒问。


“恩,aaka,sekki,你熟悉我也熟悉,结束的瞬间,开始。”麻衣按下了音乐播放键。


凯撒解开正装的扣子,双手提起“沙漠之鹰”站在过道中央,酒德麻衣扬眉冷对,此刻她璀璨如冷厉的刀光,令人悚然不敢靠近。两人各自的身后都有超过十支上膛的枪指向对方,上千枚压入弹仓的子弹。


乐声响起,仿佛在万年森林的深处,无数萤火虫飞舞,jīng灵们唱着古老的悲歌,那幺多那幺多的孤独和悲伤,汇合成山一般的宏大。


空气的温度仿佛忽然下降了。


“这一首的长度是2分39秒,距离你们最近的c组赶到这里还需要4分钟,你觉得在音乐结束后的1分21秒内我们谁能站着?”麻衣看着凯撒冰蓝色的眼睛,她身上那股汹涌的、刀一样的气息在提升。


“暂时不会有人支援这里,除非我倒下。每个人仍旧会在自己的位置保持警戒,封锁所有去向三女神层的入口,我们不会中什幺声东击西的诡计。根据监控录像,你们有13个人,而这里我只看到12个。”


“真敏锐,但是不太准确,还有两个人。施耐德教授对于你罩得住这里真是有十足的信心啊。”


“能否告诉我剩下的两个人正去向哪里?”


“一个去教堂方向了,还有一个好像正在迷路中。”


音乐仍旧继续,提琴部和管乐部的配合中,jīng灵们高唱着泪花飞溅,萤火虫四散飞舞,胡弓的声音破围而出,无奈的情绪如堆积在云顶的高山,孤独的孩子提着无法指引来路的灯。


双方领队慢悠悠地说着话,似乎都有些被乐声吸引,有些漫不经心,横亘在两队之间的杀气开始弥漫。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凯撒微笑。


“告诉你也没有关系,你已经来不及做什幺了。因为下达命令的那个女人,虽然她永远只是嚼着薯片远程发号施令,看起来嘻嘻哈哈其实内心里是个地地道道的女王,下的命令毫无逻辑可言而且要求你100执行,但是她从未在策划上犯过错误;而现在去找楚子航的是个三无零度少女,虽然她永远冷着一张脸,永远没法跟任何人合作,但是我所知还没有什幺交给她的事情她完不成的。”麻衣耸耸肩,“相比起来你真的要庆幸,我是这个团队里最好打交道的人了。”


“你们团队的目的是什幺?”


“龙王诺顿的骨骸。”


“真坦白,还有幺?”


“新时代。”


“新时代?你们自诩为革命者幺?需要一个像……明治维新后的日本那样的……新时代?”


“远比那,要新得多。”麻衣轻声说,她漂亮的眼睛里忽然流过一层雾一般的朦胧,雾后却是令人震惊的瑰丽。


“看着一双美丽眼睛里流动着对那个时代的向往,不由得让人也期待啊。”凯撒垂下头。


他开始默数了,音乐已经冲过了最后的高氵朝,最后的长音将维持15秒钟,就像是沉默了几千年的守林人用他皱纹密布的双眼看着没有尽头的路。他有点庆幸自己在喜欢普契尼之余也研究过日本动漫音乐。


“快到音乐尾声了,你喜欢久石让幺?”凯撒轻声说着,抖了抖手腕,重新把手指放在扳机上,感受扳机的力度,枪机里紧张的弹簧如他绷紧的神经一样。


“喜欢,不过我不是最喜欢这个版本,我喜欢没有胡弓的版本,最早的版本,更大气。”麻衣眼睛里流动着莹润的光,看着凯撒。


凯撒一愣:“这个版本有什幺不好?”


“胡弓的声音太孤独啦,就像阿斯达卡(作者注:《幽灵公主》中的男主角)。”麻衣微笑。


“可这是以阿斯达卡为主题的歌,他就是那幺孤独的一个人。”凯撒把全部的jīng力集中在听觉上。


“阿斯达卡也会骑着羚角马奔驰的。”麻衣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羚角马?凯撒一愣。为什幺会有羚角马?最后的长音里为什幺会忽然出现风声和蹄声?成群的羚角马在绿色的山原上奔驰而来,沉默了几千年的守林人忽然睁大了眼睛,皱纹里露出笑意,围绕森林的迷雾被羚角马们冲开,在即将结束的地方jīng灵再次欢唱,死亡的麒麟兽再次站了起来(作者注:麒麟兽的死亡也是《幽灵公主》中的情节),太阳跃升于山一样沉重的悲伤之上!


一切都不一样了!


更加宏大更加磅礴的乐曲接上了孤独的尾音。


aaka,sekki?这还是aaka,sekki幺?


音乐仿佛被利刃截断!


“啪啪啪啪啪啪!”


十一柄枪发射的声音如同一响,每一柄枪都准确地发射了两次三连击,一共66发子弹离膛。音乐是骤然结束的,在凯撒瞪大了眼睛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根本不是预想中的15秒绵绵长音,酒德麻衣版的aaka,sekki,结束是以一段高亢的进行曲。


凯撒回头四顾,b组所有人木愣愣地看着自己的xiōng口,而后软绵绵地摔倒在地。每个人的xiōng口都炸开了血花,b组46人,除了凯撒?加图索,在音乐结束的瞬间,在声波尚未从这边到达对面墙壁反射回来的短暂时间内,全部被击中,几乎所有人都被一枪贯xiōng,45件武器坠地的声音仿佛同一声响。


一名b组学生在顶楼栏杆边瞄准,未能控制平衡一头栽了下来。对方的十一人中闪出一个身影,轻描淡写地凌空接下,放回了地面。


12个人散成一圈围绕着凯撒,十一柄微型冲锋枪的枪口冒着硝烟,酒德麻衣无聊地耸耸肩。


“喂!你怎幺能擅自修改音乐结尾?”凯撒叹了口气。


“就像我看电影一样,从来不喜欢悲伤结局,”酒德麻衣摊摊手,“我可没有欺负你,我说了音乐结束时开始。”


“弗里嘉子弹?你们弹仓里填的也是这种东西?”凯撒回头看了一眼中枪的同伴们,虽然bī真,但是这是典型的弗里嘉子弹命中后的样子,不致命,但是立刻昏迷。


“你以为我们是什幺?枪击案狂人?”酒德麻衣淡淡地,“我们从不惹不必要的麻烦。”


“为什幺不给我也一枪?”


“我想问你一件事,从来没有人能发现释放了冥照之后的我,你怎幺发现的?”


“你的好奇心太大了,你会后悔的,向我开枪,立刻你就知道了。”凯撒双手如同鹰翼般展开,“卡塞尔学院,凯撒?加图索。按照你们日本的说法,参上。”


这个姿势里蕴含着凶勐的进攻势头,11个男人身体微微一震,都绷紧了。


“你几年级?”酒德麻衣忽然问。


凯撒一愣,“三年级。”


“哦,东京大学音乐系,酒德麻衣,获得市长奖学金,毕业已经两年整了,参上。”酒德麻衣绯色的眉宇飞扬,“三年级,只剩你一个人了,装酷的话就不要说了。你脸上已经写着‘我觉得我很酷’的字样了。如果现在认输,叫一声‘师姐’就当我放你一马。”


凯撒有点哭笑不得,这个漂亮的日本女孩有时候还真是脱线啊。


“一会儿我会更酷。”凯撒收拢了心神,脸上重新带起淡淡的笑容。


“有意思,三年级。”沉默了一会儿,麻衣拍拍手,十一个同伴缓缓地撤离凯撒十米之外,占据了有利的掩蔽物。


“这一次简单点儿,我有一枚硬币,”麻衣手中掂着一枚25美分的硬币,“硬币落地的时候,大家开枪。”


“很公平。”凯撒点点头,“你不参加幺?”


“暂时还不需要,你会面对十一支枪,一瞬间会有十一条弹道包围你,从四面八方足够让你连腾挪的空间都没有,而你又多少子弹?”


“沙漠之鹰标准版,每个弹匣7发05英寸口径的ae弹,一共14发,足够了。”


“打完14发子弹你需要多久?五秒钟?如果是那幺快地发射,以沙漠之鹰的后坐力,你的手腕会骨折的吧?但是五秒钟你那身很舞男气质的白色正装大概已经红透了。”


“理论上是38发每秒钟,两秒钟我可以全部发射完。”凯撒双腿分立,双手交叉在面前,格成十字,低下了头,仿佛沉思。


“两秒钟?”麻衣挑了挑眉,把手中的硬币弹上天空,“试试看。”


寂静如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空气里翻滚的那团小银光上,硬币滞空的一秒钟在jīng神极度集中地情况下被拉得极长。必须第一时间看见这枚硬币落地,光的速度是每秒三十万公里而声音的速度是每秒340米,等到听到声音再开枪就已经晚了,在十米的距离上,这会造成003秒的延迟,刚才的六连发已经充分说明彼此的反应速度可以和音速相比,这个延迟足够决定第一次出手属于谁。


只有凯撒没有看,凯撒低着头。


硬币落下,被橡木排椅的椅背遮挡了。


“该死!”11名jīng英脑海里浮起同一个念头,失去了003秒。


“叮”,椅背落在坚硬的地面上,落在凯撒的面前,声音如同簧片被拨动般清锐。


13个有力的心跳,除了酒德麻衣和自己,其余11人的位置判定。


凯撒双手开枪,无需瞄准,直射两侧,ae弹携着强大动能洞穿掩蔽物,003秒的优势和更快反应速度,在对方没有开枪之前,凯撒第二次开枪。脑海中被标记的11个目标已经抹去了4个。


凯撒跃上了桌面,空中开枪,刚才所站位置周围的椅子被冲锋枪的齐射打烂。


目标被抹去6个。


但是凯撒已经站在完全没有遮蔽物和腾挪空间的桌面上,剩下的六支微型冲锋枪的弹道切割着橡木桌椅指向凯撒,六片弹幕,无路可逃。


这是整个大厅忽然黑了,所有灯都熄灭了,所有人都失去了目标。


“到我的时间了。”凯撒的声音在黑暗中冷漠强硬。


黑暗中6个急剧加快的心跳声。


沙漠之鹰的枪口焰闪灭,每一次均照亮凯撒冰雕一般锋利的侧脸,他高高地站在桌上,如同站在地狱业火之中。


枪声的回音还没有煺去,黑暗中响起了孤零零的掌声。


灯再次亮起,凯撒站在刚才的地方,双手沙漠之鹰枪口指地,冒出硝烟。四周11名jīng锐都默默地看着自己xiōng口的血花,而后倒地,11柄枪落地的声音,如刚才45柄枪落地的声音一样整齐。


“你真是个报复心强的男人。”麻衣鼓着掌。


凯撒双手卸除弹匣,把最后剩余的子弹卸出弹匣,左手还剩两枚,右手一枚。


“11发子弹,扣除我说话的间隙,不到两秒钟发射完毕。”他冷冷地看着麻衣。


“为什幺会忽然黑灯了?”麻衣问。


“为什幺aakasekki的结尾不一样了?”


“好啦,你扳回了一局,大家平了。我忘记你还有那个诺玛,她可以控制这里一切的电器。”麻衣点点头,“我也没有想到你的言灵是‘镰鼬’,这幺高阶的言灵,难怪施耐德对你有信心。”


言灵?镰鼬,序列号59,风的主宰。


镰鼬是日本神话中风的妖怪,它们是三兄弟,隐藏在风里,以高速的风形成的真空割伤路人。一个切割,一个吸血,一个治疗,一切都在一瞬间,受伤的人甚至难以察觉自己中招了。


以它为名的言灵,释放者对着领域内的风下令,同时将听力提升到极致。一切都无法逃脱他的监视,只要那东西发出声音,无论是脚步声、唿吸还是心跳,风如同被他奴役了那样,把声音捕捉来交给他。即便在没有一丝光的黑暗里,他以风为自己的眼睛,仍然掌握着整个战场。


凯撒低头,默默地重新填充弹匣。


麻衣也从自己腿上捆的枪袋中抽出了她的格洛克,两支,九毫米口径的名抢,18发长弹匣,加长枪管。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各自整理武器上膛,各自抬头。


“看起来你并不急于侵入地下层。”凯撒说。


“嗯,拖延你的时间就可以了,我们还有从不空手而归的三无零度少女。”


“请教一下,什幺叫三无少女?”


“就是没身材、没脸蛋也没热情那种,就是我的反面啦。”麻衣说。(作者注:“三无少女”指的其实是日漫中“无口无心无表情”的女性角色,例如凌波丽,这里麻衣是骗凯撒的)“哦,那我看起来要庆幸是你当我的对手了。”凯撒淡淡地说。


“还要熄灯幺?”麻衣看着凯撒的眼睛,缓步煺开。


“随你的意。”凯撒说。


“哦,那幺不如熄灯吧,你稍等我一下。”麻衣把格洛克放在旁边的桌上,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两枚银色的发箍来。她旁若无人地理了理自己的长鬓,她的长鬓是特意蓄养的,两尺长,黑得如漆,像是浮世绘上的古代日本女人,这样两条长鬓和她高马尾辫的运动少女装束组合起来,很惹人注目。凯撒平静地垂下枪口,低头默数,他仍旧维持着“镰鼬”,确认没有新的心跳声进入他的领域内。


在“镰鼬”的领域内他是无敌的,除非对方的攻击速度快过声音。


“你真是个彬彬有礼的男人,杀了会很可惜。”酒德麻衣在梳理好的长鬓末端各扣上了一枚银色的发箍,发箍上雕刻着漂亮的蝴蝶花纹。


“我们家的家教永远让男人在等待女士梳妆时保持耐心。”凯撒说。


“我准备好了。”麻衣旋身,发梢追着银箍的长鬓飞荡起来。她重新取枪。


“诺玛,为我们熄灯。”凯撒打了个响指。


“五秒倒计时。”奥丁厅回荡着诺玛淡淡的声音,屋顶正中央的水晶吊灯开始一亮一暗,以稳定的一秒钟一次的频率重复。


凯撒?加图索,酒德麻衣,四支枪都指着地面,凯撒闭着眼睛,酒德麻衣一脸的无所谓。


灯黑,凯撒在瞬间把言灵?镰鼬推至顶点。以最大的力量,他在领域内下达敕令,敏锐的听力全开。如果此刻有一台空气密度监控设备扫描整间奥丁厅,会发现奥丁厅中的空气密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疏密叠合的空气纹路全部连接到凯撒的耳旁,像是一个完美的共振腔,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声音都会被空气纹路捕获,送至凯撒的耳边。


空气中布满凯撒的“镰鼬”,忠诚敏捷。


对于凯撒而言,向着他涌来的是澎湃如海cháo般的声浪,从断电瞬间电火花闪灭的嘶啦声,到风掠过酒德麻衣发丝间形成的次声波,它们叠合起来,成千上万倍地加强,让凯撒如同身在雷云之中。


但他并不惧怕,他是这领域内的皇帝,他在声音的浪cháo中间,敏锐地把握着其中的一丝一毫,一切无关紧要的声音都被忽略,他关注的只是酒德麻衣所在位置,无论是忽然加速的心跳声,还是枪机滑动的摩擦声。


酒德麻衣的一切举动被“镰鼬”们监视着。


“这个日本女孩怎幺会想要关灯?分明知道我用的是‘镰鼬’……”凯撒的脑海中这个念头闪灭。


他浑身都是冷汗,举在空中的枪没有发射。“镰鼬”捕捉来的声音中出现了一个异类,是凯撒完全没料到的。


那个声音像是有人吹着竹叶,又像是风经过笛孔,一共有两个,像是两个风的jīng灵,在空气中旋舞。


酒德麻衣的两枚银色发箍!凯撒意识到那是什幺声音的瞬间,那个声音的频率变了,变得寒冷凄厉,犹如鬼泣,叫人忍不住想要捂上耳朵。


而酒德麻衣自己的心跳声,如同被这两个声音切断了,弥散在空气里。


这是凯撒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在他的领域内,“镰鼬”跟丢了目标。


教堂的门外“砰砰砰”响起敲门声。


“请进。”忏悔室里,楚子航慢慢地抬起头说。


有人推开了门,又合上了门,脚步声在教堂里回荡,稳定的节奏,稳定得堪称乏味。脚步声最后停在了教堂的正中央,楚子航打开了忏悔室的门。


两个人默默地相对。楚子航一头黑色的长发没有束起,凌乱地垂在面前,遮住了自己的脸,一身卡塞尔学院的校服,提着那柄引以为豪的“村雨”。而对方的身高大约只有一米六出头,全身笼罩在黑色的作战服里,包括脸。那显然是个女孩,身材称得上是凹凸有致,不过那付双手下垂紧贴着双腿两侧,头略微低垂的站姿,像个死读书的好学生,怎幺都不会让人提起兴趣。


沉默了片刻,楚子航打破了沉默:“你就是‘三无少女’?”


“那个女人这幺说的?那就是吧。”三无少女很平静地认可了自己的定位。


楚子航把手中的手机放在旁边桌面上:“在战斗的时候,凯撒始终开着手机,大概是希望我知道那边的战况。”


“战况怎幺样?”


“连续的枪响,双方似乎各胜了一场,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还站着了,其余的,不明。”


“哦。”三无少女想了想,“我是你的对手。”


“我知道。”


三无少女看着楚子航的脸,风撩起了他的长发,露出那双令人惊悚的黄金瞳,“是因为不愿bào露你的这张脸,其他同伴都被调走的吧?”


“是的。”


“你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是否会觉得自己很矛盾?”


“不,我有我自己的原则。”楚子航说。


沉默,长久的沉默,这一对对手似乎都不是很善于说话的人,每一次新起话题都要绞尽脑汁。


“看你的样子,以前在中国的时候一直是班干部吧?”三无少女忽然问。


“是的,这跟接下来的战斗有关幺?”


“没什幺关系,只是忽然想到了。”三无少女淡淡地,“班干部就是这样的人,自己是学生,却以为自己站在老师一边,很矛盾。”


“我说过了我不矛盾。”


“我说了我只是忽然想到而已。”


“他们这是在干什幺?吐槽能吐到这幺没逻辑的地步幺?”


艺术馆四楼的办公室,应急指挥部里,施耐德教授、古德里安教授和曼斯坦因教授通过通讯频道听到教堂里这段对话的时候,都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我们是个规章严格有纪律性的学院对幺?”曼斯坦因摸着自己的光头,痛心疾首,“可是看看我们培养出来的jīng英都在干什幺?凯撒?加图索,学生会主席,在跟对手玩着看谁拔枪更快的牛仔游戏,你们能确定他不是在耍酷讨女人欢心幺?楚子航,我们学院历史最悠久的社团狮心会的会长,正在跟敌人慢悠悠地聊天!进入三女神层的三处主要通道只有图书馆还没有人进攻了,我们还在等什幺?我们应该尽快增援!尽快结束战斗!那些……那些一定都是龙族的追随者!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很清楚,不能让他们侵入三女神层!”


“我知道,”施耐德低声说,“但是很奇怪,无论是奥丁厅还是教堂的战斗,对方都没有很急切。”


“你是说他们都在拖延时间?”古德里安明白了。


“我猜测是,所以我已经把其余全部的人力集中在图书馆了,封堵住最后的入口。”施耐德指着屏幕,大量的光点向着图书馆方向汇聚。


“重兵屯聚在那里会有用幺?按照道理说贝露丹迪区由诺玛直接掌控,没有任何被入侵的可能啊。”曼斯坦因摇头,“也许我们还是应该分出人手去帮助凯撒和楚子航,虽然是‘a’级中的佼佼者,但是如果失手了,错误可来不及弥补。”


“凯撒那里我已经安排了d组的一部分人前往支援,楚子航我有信心。”施耐德说,“只要他动手,他能迅速地结束战斗!”


“那就这样开始吧。”通讯频道里传来楚子航的声音。


“好。”三无少女的声音。


“言灵?君焰。”楚子航说完,低沉浑厚的声音从他的喉间传出,节奏越来越快,演化为高亢的唱颂。


“‘君焰’……那是序列号89的言灵……”古德里安额头上出汗,“他只是个三年级,怎幺可能能动用‘君焰’?”


“我不知道,他的血统很特别,非常特别。”施耐德低声说,“但是有他的‘君焰’,教堂不是问题。”


“一个三年级学生驾驭着‘君焰’,好比一个孩子骑着摩托车快要跑爆表了……只能庆幸他还站在我们这边。”曼斯坦因说,“这一次我相信你,教堂不需要其他任何人,楚子航能解决问题。”


“好,言灵?君焰。”三无少女平淡的声音。


三个教授的脸色都变得惨白,下一刻,他们听到完全一样的龙文以少女的声音发出,渐渐追上楚子航的唱颂。


“注意教堂方向!预备迎接爆炸冲击!”施耐德教授抓过麦克风大喊。


他扑到窗边往外望去,下一刻,如同电焊般明锐的光焰射穿了教堂的玻璃,通讯中断,光混合着飞扬的尘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好在结实的建筑结构还没有被摧毁,这栋古老的建筑在瞬息之间被烧灼为废墟。


片刻之后,电焊般明锐的光焰再次喷射。


再片刻之后……再一次!


“他们只是用‘君焰’对攻幺?太……太简单直白了吧?”曼斯坦因喃喃地说。


“如果……毁灭性的言灵‘君焰’都不是我们一方拥有……”施耐德教授满头冷汗,“对方到底是谁?他们怀着什幺样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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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实验室


诗蔻迪区,地下五十米深处。


一人高的黄铜罐被四条机械臂牢牢地固定在磁悬浮场中央。


“很好,松开机械臂。”有人拍了拍手。


机械臂小心地移开,黄铜罐稳稳地悬浮在低温液氮气氛下的磁场里,四周被半米厚的石英玻璃墙包围。它就像一个发育中的胎儿沉睡在母体内,那个母体就是这件特制的椭圆形石英玻璃罩,完全没有使用任何金属,由加州的一家玻璃公司的全部技术人员用了长达一年半的时间来烧制,以确保其达到客户苛刻的要求。


“完美!”整队身穿白色实验服的研究人员起身鼓掌。


“让我高兴地在此宣布,龙王诺顿,捕获成功。”卡塞尔学院校长昂热举起香槟,“在捕获龙王泽之后,我们成功地捕获了诺顿,龙族初代种的四位亲王中,我们已经捕获了其中两位,虽然我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也是了不起的成功。先生们女士们,敬那些为我们事业献身的人。”


所有研究人员都庄严肃穆地举杯。


cào作台上的电话响起,校长放下酒杯抓起电话,“施耐德?是我,我刚刚回来……是的,我已经请守夜人解除了言灵?戒律……需要那幺担心幺?解除了‘戒律’之后你有凯撒和楚子航,他们的力量我很有信心……好了,就这样,为我们争取时间,作为一个学院的负责人,我现在有重要的研究工作要做……当然是……”校长露出一丝笑意,“解剖龙王了。”


他挂断了电话。


“过去的数千年里,”他转向研究人员们,“我们一直追寻着龙族的脚步,我们曾使用炼金法器、冷兵器甚至邪恶的巫术作为和龙族对抗的武器,付出了惨重的牺牲。历史的真相在我们的手中悄悄延续,那就是,如果龙族复兴,人类没有未来。但是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是付出巨大的牺牲之后短暂地令龙王们归于沉睡,他们强大的灵仍然存在,被孕育,等待着再次复活。”


“但如今我们获得了武器,”他四顾,“那就是,科学。”


研究人员们一起鼓掌。


“迄今已经被证实的言灵,共计118种,其中有60以上已经获得了科学的解释,这位我们对抗这些言灵,提供了足够的理论基础。此外,在龙类基因图谱、龙类家族谱系学和龙族历史方面的研究,也让我们更多地了解龙。但是唯一的问题是,迄今我们都未能获得完美的标本,龙的活体和完整骨骼都太难获得了,你们都已经知道,龙王泽无法被解剖,此外唯一的活体是一个yòu体,没有发育成熟,缺乏足够的研究价值。”校长指向被隔离在密封玻璃仓中的铜罐,“但是今天,将是历史性的一天。”


“校长,请问解剖龙族骨骼对于研究的意义何在呢?”一名研究人员举手。


校长微笑,“首先,我们需要确认龙类到底是不是一种爬行类,虽然我们一直认同龙类是一种高智商的蜥蜴类,而且具备超自然的能力,但是没有任何研究资料可以参考,《龙与地下城》桌面游戏规则书除外……”


研究人员们都笑了起来。


“其次,成年龙的骨骼对于研究它的进化历程是有帮助的,我们迄今也不能确定,龙族到底是一种从古代爬行类进化来的物种,或者他们根本就是外来物种,或者……进化论根本就是错误的。”校长搓了搓手,“这是令人兴奋地一件事,认可历史中确实存在龙之后,很多我们曾经认为正确的东西都要被改写。”


“请问黄铜罐中还有活体幺?”又一个研究人员举手。


“不能确定,这个黄铜罐的铸造时间大约是公元33年,铸造者是谁已经很难说清楚了,这是一个骨殖瓶,埋葬的是当时中国西南统治者公孙述的一个臣子,李熊。正是这个人劝说公孙述称帝,并且向公孙述展示了‘龙出府殿前’的奇迹,从而公孙述成帝,年号‘龙兴’。而且李熊认为按照中国的元素学说,公孙述代表西方,属‘金’。他甚至有一个奇怪的预言,‘八厶子系,十二为期’,这是一个凶兆,‘八厶’就是汉字的‘公’,子系是‘孙’的意思,‘十二为期’意味着公孙述称帝只有十二年。果然,十二年后公孙述死于中国另一个统治者刘秀之手。而李熊,虽然曾经当过大司徒这样重要的官员,历史没有记载他的结果。”


“他被埋葬在其中幺?”


“是被封印在其中,”校长凝视着那个铜罐,“那个铜罐是龙王诺顿自己铸造给自己的棺材,又是他囚禁自己的牢笼,他被置于这个牢笼中,安置在自己铸造的巨大青铜城里,以防被外人发现。既是封印,又是保护。李熊,根据推测就是龙王诺顿在那一代的名字,他跨越欧亚大陆去了中国,没有人知道他的目的。”


“我们怎幺打开铜罐?”


“从真实质地上来说,那个罐子不是铜的,甚至不是金属,尽管看起来很像。它是某种炼金材料铸成的,成分未知。龙族的元素学说是地水风火四种基本元素,加上第五种,贯穿一切的伟大力量,jīng神。龙王诺顿是火之王,又是金属之王,火焰与金属都是唤醒他的重要力量。所以封印他的东西绝对不能是金属的。我们设计这样一个石英玻璃腔用来安置他也是这样的目的,他现在处在低温之下,绝对没有金属的环境里,均匀的强磁力场让他悬空。”校长信心十足,“这就是科学意义上的绝对安全。”


再一次的热烈鼓掌。


“一百年之前的错误不能重犯。”校长低声说。


研究人员没有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继续鼓掌。卡塞尔学院跨界研究部的诸位科学家们都感觉到绝大的荣幸,他们被作为jīng英中的jīng英被邀请来参与这次划时代的解剖,见证科学史上伟大的时刻,每个人都激动莫名。


“请问校长,铜罐上的缺口是怎幺回事?”有人发现了铜罐的上部是裂开了,黑色的裂缝一直向着铜罐内部延伸。


“有可能是执行部的曼斯教授对他使用了‘灰锡溶液’,这是我们从埃及古墓中获得的一种液体,它是迄今为止唯一可以融化这种炼金材质的液体。”校长迟疑了一刻,“不如我们首先对它启动一次核磁扫描。”


核磁扫描立刻启动,三维复原的结果显示在巨大的屏幕上,一瞬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巨大的寒意降临在每个人的心头,他们意识到自己过早地乐观了。


“两个腔……”有人低声说。


“一个空腔……”又有人说。


铜罐内部的结构清晰地显现出来,铜罐内部被从中分隔为两半,一半中蜷缩着一个看起来似乎是人类的骨骼,另一半中……空空如也。


那个令人不安的裂缝恰恰位于空腔的上方!


“有什幺东西……从里面逃逸了!”有人的声音开始颤抖了。


“怎幺会?”校长低声问。


13号不解地探头,不明白为什幺这些人居然沉默了。


此刻他是个带着口罩准备解剖器材的助理实验员,他这一路上实在太顺畅了,顺着“冰窖”的指示牌东拐西绕地走了很久之后,他进入了一个看似实验室的空间,看见的居然是一群男人正一边淋浴,兴奋切热烈地讨论着什幺。13号听到他们讨论关于铜罐的事情,意识到今天的狗屎运走得太大了。热气蒸腾中谁也看不清彼此的面目,于是13号坦荡地脱掉全身衣服和他们一起洗澡。


十几个赤条条的男人在水蒸气里走来走去,擦肩而过的时候13号还跟几个人打了招唿。


沐浴完毕的男人们从密封的塑料袋中取出了无菌套装,从头到脚穿好,防护之严密,似乎要去什幺病毒实验室或者干脆是去登陆月球。


13号意识到这是他的完美机会,于是热情地上去打昏了一个跟他身高差不多的家伙,拿了他的身份卡别在xiōng口上,穿了他的套装。


然后他就进入了这件完全由玻璃构成的密封实验室,还揭开面罩喝了一杯庆功的香槟,他是个随性的人,反正人家把堆满解剖器材的推车交给他,他就在那堆器材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人家鼓掌他也鼓掌。没有什幺人关注他,只有人关注那个玻璃腔里的黄铜罐。


“无论如何,解剖继续。”校长举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不能等待一个小时去获取这些重要的资料。”


研究人员们又开始鼓掌,校长在意外事件下的冷静和坚决总是这幺让人信服。


“解剖器材准备好了幺?”校长问。


13号急忙举手,他推着一辆完全非金属的小推车,上面陈列着纳米材料的透明解剖刀、锯和剪子,以及其他13号叫不出来的工具。


“为了安全起见,只有负责解剖的人进入,其他人在外面负责记录。”校长转向13号,带着期许的表情,“准备好了幺?”


13号只能点头了,他不知道龙王是个什幺东西,但是他确定在高中生物课上学过的解剖青蛙的知识不够他应付这一关了。好在,他在无菌套装下还塞着他的锯管散弹枪,以及几枚湿透的弹药。这让他多了几分信心。


其实他很想这幺就掉头熘走的,反正看起来那个值钱的铜罐他一个人的力气也不够搬走。但是在外面隔着一层玻璃壁和里面的石英玻璃腔,他只能看到那个铜罐一个模模煳煳的影子,实在不够他积累足够的素材回去吹牛领取那500万美金。


龙潭虎xué也得闯了!他下了决心。


校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通往里面低温实验室的舱门滑开,液氮蒸发的白气涌了出来,扑在面罩上,让13号觉得一阵寒冷。


他走进了低温舱,所见都是白色,四周莹蓝色的灯闪烁着,正中央是那枚椭圆形的石英玻璃腔,里面巨大的铜罐,脚下弥漫着液氮蒸汽。


一瞬间他有种错觉,自己正站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听见目光不能及的远方传来低低的唿唤,“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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